第126章 一代雄主,当年旧事
    武德五年,春夏之际。
    天上的雨水总是喜欢落在地上,而今年的雨水十分充沛,让诸多黔首都十分喜悦,这意味着后面几个月只要不爆发什么天灾人祸,今年就是个丰收年。
    一家人总算是能够安安稳稳的吃饱肚子,过上几年。
    如今的大汉再昔年武帝的豪迈之下,疆土甚广,北边整个漠北都是大汉的疆域,先皇在那里设立了漠北行郡,而后让陈氏和容氏的人于那里养马,培训骑兵。
    在这个时代,骑兵的杀伤力远非是步兵能够媲美的。
    而今上登基之后,不仅没有放松对漠北地区以及河西走廊等地方培育马匹的工作,更是多次下诏督促其进行培育良种的工作。
    冠军侯在西域贸易,也多有收获,其中汗血宝马不计其数,约莫能有几十匹——且都是公种,可以繁育后代的,河西以及漠北的人借助着汗血宝马的种,也算是培育出来了强而有力的良种。
    在武德四年的时候便开始在漠北行郡组建骑兵,名为“浮屠铁骑”,其之悍勇,甚至远在当年匈奴人的狼骑之上。
    西边的诸多国家也都纷纷表示臣服,愿意在大汉的麾下策马扬鞭——但多少还有些国家不愿意配合,其中便有当年与匈奴人配合的几个国家。
    这些国度的反抗也连带起来了西域人的反抗——西域的更西边,当年逃亡欧罗巴的匈奴人已经站稳了脚跟,站稳了脚跟之后,便开始想要反抗了。
    他们联合了西域、中亚的几个国度,想要联合起来对抗大汉。
    局势隐隐约约之间,较之先前武帝在位的时候还要更加严峻。
    至于南边?
    南边倒是风平浪静,岭南一带有薄氏的人在镇着,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,但左右那个地方早晚都是要归于大汉的。
    在武帝年间,武帝对于岭南的政策也是有诸多布政,派遣了许多使者出使,其中也有大军侵扰,但毕竟鞭长莫及,所以大汉对岭南的控制也是略显薄弱。
    放眼望去,一片苍茫。
    .... .....
    未央宫中
    方才从西域转了一圈的霍去病回到了京城之后,第一件事情便是和皇帝商议征讨西域的事情——虽然出使西域的时候他霍去病没有吃过亏,但....他霍去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?
    那些西域小国的国王见到了他这位上使,非但不尽快的把他要求的贸易物品送过来,甚至还敢提要求?!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算是什么东西!
    “陛下!”
    霍去病气呼呼的说道:“那些不识趣的,咱们什么时候扫了他们?”
    “左右不过是一群蛮子!给臣三万兵马,臣去犁庭扫穴,将整个西域给您打扫干净!”
    刘据却是眉宇中含着笑容,笑着看向霍去病说道:“你啊,就是着急。”
    他偏过头,看着陈瀚说道:“博远,你觉着如今应当对西域动手吗?还是说再等一等?”
    陈瀚略微思索后,语气中带着沉吟:“陛下,如今西域之事,不仅仅是西域的事情了,或许其中有当年逃窜而去的匈奴人从中作祟。”
    “若是动兵的话,还是要斟酌。”
    他眯着眼睛,笑着看向一旁的霍去病道:“不过冠军侯说的也有道理,西域的那些蛮子吗,如同虫子一般,只有将他们打痛了,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。”
    刘据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着。
    半晌,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:“动兵之事,还需慢慢磋商,只是——”
    他看着陈瀚,无奈道:“陈公难道还不从甘泉宫中回来吗?父皇都已经故去了!陈公还在那边找闲,京都之中哪有那么忙?”
    陈瀚莞尔一笑,脸上神色不变:“这话臣倒是也劝过父亲,只是父亲不听,总是说要在甘泉宫中为先皇守孝,说是要守满三年。”
    他心里自然是知道陈璟打算的,但面上总不能直接和皇帝这么说吧?
    怎么说?
    说我爹觉着你不是个好东西,最近还会有大动作,给那群飘了的大臣一点教训,害怕那群大臣跑到他这边来哭,觉着心烦,所以不准备回来?
    这话怎么着也是说不出口的。
    但陈瀚也好,刘据也好,此时此刻都是明白这话里面意思的。
    刘据摇头无奈。
    陈璟这人吧,人老成精,这些年顺风顺水的也就过来了——哪怕是在前几年的时候,巫蛊之祸他们父子两个人联起手来做局,都没能将陈璟给套进去。
    如今先皇已逝,他自己倒也是没有那么重的试探心思了。
    “陈公一片忠心赤胆,当真是天地可鉴。”
    刘据略微沉吟:“只是京都之中的事情少不了他这位丞相,朕允他在甘泉宫中以月代年,三个月之后回返京都,如何?”
    三个月?
    陈瀚听明白了刘据话里面的暗示,当即略微沉吟说到:“那我再去劝劝老爷子。”
    .... .....
    等到宫中众人都离去了之后,刘据这才是按了按额头。
    他明白陈璟是看出来了巫蛊之乱的这一盘棋局,这才此时待在甘泉宫中,既是一种态度,也是一种暗示。
    “父皇啊父皇,您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。”
    .... .....
    甘泉宫中
    陈璟每日在这甘泉宫中修养,日子过的十分快活,难得不必和皇帝明争暗斗的试探下棋,这日子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好的。
    陈瀚来到甘泉宫中的时候,便是看见了如此悠闲的陈璟,当即无奈上前:“父亲,您的身体哪里经得起如此折腾?”
    “咱还是快回去吧。”
    他将皇帝的话转告了陈璟之后,这才是犹豫着问道:“只是父亲,您如此做,难道不怕陛下动怒吗?”
    陈璟冷笑一声:“动怒?”
    “陛下倒是好意思动怒。”
    他坐在一旁,随意的一甩鱼钩:“巫蛊之祸虽然结束了,但这一盘棋局还未曾结束呢。”
    “就看看陛下打算什么时候结束了。”
    陈璟半眯着眼睛:“若是陛下心中所图甚远,怕很快就能结束了。”
    他冷笑一声,但一旁的陈瀚却有些茫然,他不明白陈璟口中所说的“棋局”是什么意思,当即开口问道:“父亲,什么棋局?巫蛊之乱不是已经彻底结束了吗?”
    陈璟微微摇头,他坐在那里,声音中带着些许沉重的意味。
    “结束?”
    “还早着呢,只怕是要等这位陛下试探完毕了!”
    他看着陈瀚,解释道:“当年的巫蛊之祸,先皇下了一局大棋,其中不只是三位皇子是棋子,你我陈氏中人、以及朝堂上的所有人全都是棋子。”
    “先皇想要借此试探一下陈氏的衷心是否发生了改变,试探太子只是之后的事情而已——只是在这个过程中,陛下也没有想到,他也进入到了先皇的棋局之中。”
    “当日在甘泉宫中,陛下与先皇奏对,其原因便是如此。”
    他摇了摇头,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感慨的说道:“刘氏的皇帝向来如此,一向是喜欢试探臣下的,先皇尤其如此,他的怀疑心怕是历代刘氏皇帝中最大的一个了。”
    陈瀚低着头,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,他可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——他爹能和先皇、陛下下棋,甚至不落下风,不仅没有被推进坑里,还能够从坑里面跳出来,顺带把其他人给踹进去,顺带盖两把土,但却并不意味着他也可以。
    陈璟看了一眼陈瀚,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,但却也并不多。
    毕竟吧,除了他的“降临”之外,陈氏已经接连出了好几代雄才大略的人了,出一个中庸一点的人也实属正常,或者说这才是正常的四季轮换。
    他轻叹一声,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:“罢了,你回去告诉陛下,三个月之后,我一定会回长安的。”
    陈瀚这才是憨厚一笑,坐在那里陪着陈璟钓鱼去了。
    .... ....
    甘泉宫中的谈话很快就被皇帝知道了,刘据倒也没有说什么,反而心中松了口气——他事实上也看出来了陈瀚的才华和胆略不如他的父亲,也不如陈氏历代的先祖们,但那又如何呢?
    这样才更好啊。
    说句不好听的,从太祖皇帝开始,一直到他的父亲这一代,陈氏历代都有贤才问世,这已经让陈氏的声望达到了最高。
    拆分了两次之后,陈氏的庞大势力才勉强达到了皇帝能够接受的范畴之内。
    这样的情况下,陈氏若是继续出现大才,那才会让人心中“警惕”。
    而松了一口气之后,武德帝对于朝堂以及海内诸多藩王的“整顿”也缓慢的开始了。
    一开始的时候,朝臣以及藩王们都还没有察觉到武德帝的动手,他们只是觉着恍惚之间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对了一样.....
    但他们却回不过神来,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。
    可是慢慢的,事情就变了。
    琢磨不过来味儿的人,也琢磨过来了。
    好家伙,他们历来夸耀的好皇帝可真不是个东西啊。
    藩王们有此感慨,其实是因为一道旨意——一道按照道理来说,从表面上来说,绝对是好事的一件事情。
    “推恩令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