赴山海-角丽谯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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啧。
她真不喜欢这样的“夸奖”。
跟骂她似的。
柳随风从今日起,你跟着我。
角丽谯猛地抬头,眼中适时地露出震惊与不解。
柳随风走近两步,停在她面前,微微俯身。
他身上有极淡的冷香,混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。
柳随风你不是恨吗?
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直刺她心底最深处。
柳随风不是想往上爬吗?
柳随风在我眼皮底下,让我看看你的恨,能让你爬到哪一步。
柳随风也让我看看,你下次玩火,会不会还是这么……蠢得可笑。
他的话语带着极致的羞辱,却又是一种赤裸裸的引诱和挑战。
角丽谯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,清俊,年轻,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和洞悉一切的危险。
她身体颤抖着,心底却有一股烈焰疯狂燃烧。
她知道了。
柳随风留下她,并非信任。
而是将她置于更直接的监视之下,如同豢养一条有毒的蛇,观察她,利用她,随时也能捏死她。
而她,则得到了一个更接近权力核心,也更接近他的机会。
危险,却诱人至极。
她重新低下头,声音细弱却清晰:
角丽谯.……是,谢柳总管。
柳随风直起身,不再看她。
柳随风带她去西厢杂役房,以后,负责清扫此院。
“是。”
门外的青年应声道。
角丽谯顺从地跟着青年退下。
转身离开院子的那一刻,她眼底所有的怯懦畏惧瞬间褪去,只剩下冰冷兴奋的,志在必得的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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角丽谯住进了柳随风院落西侧的杂役房。
一间比石屋更小,却更干净的斗室。
每日清扫庭院,擦拭廊柱,侍弄院中那几盆不起眼的药草。
活计轻省,却离他极近。
近得能闻到他房中飘出的冷香,能瞥见他素衣一角掠过月洞门,能感受到那双眼睛偶尔落在她背上的,无声的审视。
她低眉顺目,手脚勤勉,将一个骤然得到提拔,又时刻惶恐不安的小杂役演得滴水不漏。
白日里,她是柳总管院里最沉默的影子。
夜里,她是悄然吐信的毒蛇。
权力帮底层,从不缺欺软怕硬之徒。
柳随风院落附近巡逻,杂役的帮众,起初见这新来的小丫头瘦小干瘪,又得了总管青眼,难免有嫉恨刁难之心。
角丽谯从不争辩。
她只默默记下那些人的面孔,他们的值守时辰,他们的饮食习惯。
然后,在她来到柳随风身边满一个月后,开始了。
第一个目标,是负责夜间看守院门的一个汉子。
那人曾“不小心”将涮拖桶的污水泼了她一身,看着她狼狈瑟缩的样子哈哈大笑。
三日后,那汉子值守时忽觉腹内绞痛,浑身冒出密密麻麻的红疹,奇痒无比,咳喘不止,几乎窒息。
无人查出缘由,只当是急症。
角丽谯隔着窗棂,冷眼看他被人拖走。
第二日,她便“好心”地将一包自己“采来清热”的草药,煎了水送给与那汉子交好,同样刁难过她的另一人。
那人将信将疑,见她自己先喝了一口,才勉强喝下。
当晚,那人症状稍缓。
角丽谯怯生生道,许是巧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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