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青云-沐心柳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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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无归海藏书阁的第一夜，沐心柳睡得极浅。

窗外的水声，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气息，还有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，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，将她紧紧缠绕。

梦里仍旧是从前的那些记忆，勋名一直以来的囚禁，以及他宁愿交付给她性命也不愿意放她离开的偏执……一切的一切，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，催促着她必须做点什么。

天刚蒙蒙亮，她便起身，草草用冷水拍了拍脸，水中倒影模糊，映出“沐心柳”柔美的轮廓，唯有那双眼睛，深处藏着她属于纪晓云的惊惶与决心。

不能再等。

那是纪伯宰，是她在沉渊黑暗里唯一的光，是曾与她分食半块干粮，许诺带她离开的兄长。

直接告诉他，她就是纪晓云，他总会信的……吧？
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，便再也压不下去。她必须立刻见到他。

她记得昨夜纪伯宰离去的方向，沿着临水小径，穿过一片雾气氤氲的竹林，来到纪伯宰的住处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正准备踏上台阶，一个侍从不知从何处现身，拦住了她。

【侍从】： 仙君尚未起身，何人擅闯？

沐心柳低下头，声音尽量放得平稳。

沐心柳奴婢小云，有要事需面见仙君，烦请通传。

侍从打量着她一身粗布衣裙，眼神带着审视。

【侍从】： 仙君不喜晨间打扰，退下。

就在这时，屋内传出一道慵懒微哑的声音。

纪伯宰何事喧哗？

侍从立刻躬身。

【侍从】： 回仙君，是昨日带回来的那个杂役，说是有要事求见。

里面沉默了片刻。

纪伯宰让她进来。

沐心柳心下一紧，握了握拳，指尖陷入昨日掌心的伤口，细微的刺痛让她定了定神，迈步走入其中。

住宅内光线昏暗，只燃着几盏长明灯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一种清冽的冷香。

纪伯宰并未如她想象中高坐主位，而是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，身上只松松垮垮披着一件玄色外袍，领口微敞，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。

他墨发未束，几缕散落在额前，遮住了部分眉眼，却遮不住那份宿醉未醒般的疏懒，以及疏懒之下锐利的审视。

他指尖把玩着一只空了的玉杯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带着初醒的蒙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
纪伯宰这么早？何事。

他的声音比昨夜更添几分沙哑，敲在沐心柳心上，让她呼吸都滞了滞。

她强迫自己抬头，迎上他的视线。

屋内光线不明，他眼底的情绪看不真切，但那熟悉的轮廓，曾是她绝望岁月里唯一的依靠。

冲动如潮水般涌上，几乎淹没了理智。

沐心柳仙君……我……

她喉咙发紧，声音干涩。

纪伯宰嗯？

他微微挑眉，似乎对她的吞吐有些不耐，指尖轻轻敲击着玉杯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沐心柳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底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。

沐心柳我不是小云……我，我是纪晓云。

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，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。

沐心柳沉渊里的纪晓云，你的妹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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