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青云-沐心柳20（会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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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心柳看着他的背影，那股熟悉的，属于“纪晓云”的执拗突然冒了出来。

在沉渊时，他虽然也冷，却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。

那时她可以扯着他的袖子抱怨，可以因为一点小事跟他闹别扭，他总是会纵容的，哪怕只是无奈地看她一眼。

可现在……

她忘了此刻是“沐心柳”，忘了应该谨小慎微，一股气性上来，忍不住低声嘟囔，带着久违的，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埋怨口吻。

沐心柳谁动不该有的心思了……

沐心柳以前在沉渊，再苦再难，至少，至少还有人肯真心对我好，不会这样…这样戏弄人……

她的声音很小，几乎是含在喉咙里，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可纪伯宰的背影却猛地一僵。

他缓缓转过身，目光锐利如箭，直直射向她。

纪伯宰你说什么？

沐心柳被他眼中的厉色吓得一颤，瞬间清醒过来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
她慌忙低下头，手脚冰凉。

沐心柳奴，奴婢失言，仙君恕罪……

她不敢再停留，几乎是落荒而逃，拉开门，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，消失在回廊的尽头。

纪伯宰没有阻止她。

他站在原地，握着玉杯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
方才她那几句含糊的抱怨，那语气……不像精心策划的模仿，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，带着委屈的宣泄。

“以前在沉渊……”

“至少还有人肯真心对我好……”

“不会这样戏弄人……”

沉渊里的日子，是他和晓云之间最隐秘的过往。

外人只知他有个死在沉渊的义妹，却绝不可能知道他们之间那些琐碎的，带着温度的细节。

戏弄……

他方才的举动，在她看来，是戏弄吗？

那个叫小云的女人，低垂着眼时怯懦顺从，偶尔抬眼时目光清澈带着惊惶，私下抱怨时又流露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执拗……

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，与他记忆中那个在绝境中仍保留着一丝天真，偶尔会对他使小性子的少女身影，竟隐隐有重叠的趋势。

一个荒谬的，他绝不敢深想的念头，如同黑暗中悄然探出的藤蔓，轻轻缠绕上他的心。

不可能。

他亲眼见过晓云冰冷的身体，感受过她逐渐消散的体温。

可万一……

万一这世间，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机缘？

纪伯宰闭上眼，将杯中残余的冷酒一饮而尽。

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无法浇灭心底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。

他需要时间，需要弄清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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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心柳一路跑回藏书阁，反手关上门，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。

她完了。

她竟然对着纪伯宰说出了那样的话。

他会不会更加怀疑她？

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引他上钩？

恐惧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，将她淹没。

她在无归海的处境，本就如履薄冰，经此一事，更是岌岌可危。

接下来的几日，沐心柳愈发小心翼翼，几乎将自己完全缩在藏书阁的角落里，恨不得化作一粒尘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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