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 生辰
几日后。
消息传回京城。
流放队伍在途中遭遇山匪，死了一个流放的犯人。
夏景帝听闻此事，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派人去查一查。”
查是要查的，但查到什么程度，那就不一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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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姿身死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，在京城里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，很快就归于平静。
对于达官显贵们来说，一个失势的流放犯人，死在路上再正常不过。
山匪横行，路途遥远，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。
只有公主府的下人们在私下里悄悄议论，说这是恶有恶报，苍天有眼。
但这些议论声也很快被另一件喜事冲散了。
昭锦郡主的生辰要到了。
这是郡主回到京城后过的第一个生辰，公主府上下都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劲儿。
江若云亲自盯着下人将府里重新布置了一遍，连廊下都挂上了崭新的琉璃灯，一到晚上，整个府邸都亮如白昼，璀璨得晃眼。
生辰这日，柚柚起了个大早。
春雪和春雨给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红裙，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祥云纹，随着她的动作折着偏光。
头发也精心梳理过，扎了两个可爱的揪揪，缀着小巧的珍珠，衬得她一张小脸粉雕玉琢，灵气逼人。
“郡主今天真可爱。”春雪由衷地赞叹。
柚柚在铜镜前转了个圈，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，喜气洋洋的小姑娘，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新奇的甜意。
她从来不知道，原来过生辰是这样一种感觉。
一大早，江晟就拎着个大盒子跑了过来。
“柚柚，生辰快乐！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！”
他献宝似的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套制作精巧的机关小玩意，有会自己走路的小木马，还有能喷水的铁皮青蛙，都是时下小孩子最喜欢的。
柚柚眼睛一亮，伸手戳了戳那个小木马，它便哒哒哒地在桌上跑了起来。
“哇，好神奇！”
江晟骄傲地挺起胸膛：“那是！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，久玩不腻！”
没过多久，秦亦玉也到了。
她看起来比先前精神了不少，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真心实意的笑意。
“柚柚，生辰快乐。”
她送的礼物是一枚剑穗，剑穗由赤金色的丝线精心编织而成，末端缀着一颗润泽剔透的白玉平安扣，玉质温润，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晕，柚柚看着倒觉得和她上次送她的那柄小剑很像。
丝线中还巧妙地掺入了细密的银丝，轻轻晃动时，便流淌出细碎的星芒。
“这是我亲手编的，”秦亦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，眼神却亮晶晶的，“希望柚柚平平安安，诸事顺遂。”
她记得那把辟邪的颜色，这剑穗正合适。
“好看！”柚柚爱不释手。
这礼物一看就是用了心的，她甚至瞥见了秦亦玉手指都还带着红痕，看起来像是被绳子勒出来的，心下一暖，牵过她的手帮她揉了揉伤口。
秦亦玉见她喜欢，也松了口气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：“我爹最近好像想通了些，不再整日里逼着我们跟那几个表哥相处了。”
柚柚替她高兴：“那太好啦！”
江晟支着耳朵听到这句话就急了，连忙凑过来：“我也是表哥。”
“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呀！不用逼，柚柚也喜欢跟你玩的哦。”
江若云从内室走出来，看见她们三个小孩子凑在一起，脸上也挂着笑。
“好了，都别站着了，快去前厅吧，你皇爷爷和曾祖母都到了。”
柚柚一听，眼睛更亮了，拉着秦亦玉和江晟就往前厅跑。
前厅里果然热闹非凡。
夏景帝和太后正坐在主位上，朝阳长公主和驸马陪在一旁，江滦则在另一侧站着，几人今日都穿着便服，正说着话，气氛很是融洽。
本是想在宫中大办的，但人多眼杂，倒不如他们寻了机会穿着便服来公主府。
太后许久没有参加过这么寻常的家宴了，只觉得一眼扫过去全是亲人的感觉颇为舒坦。
饕餮穷奇和旺财也难得被允许进了前厅，前者变成了小狗的模样，正围着桌子打转，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各色点心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。
“你们府上这猫狗养的倒是挺好，毛色顺滑，还肥嘟嘟的。”
太后年纪大了就爱看这些小动物，朝它们伸了伸手，扭头问站在一旁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江滦：“它们叫什么？”
江滦掀起眼帘，意味深长道：“饕餮穷奇，旺财。”
他有意将三个名字分成了两组。
太后还没对柚柚这创新性的取名方式发表意见，倒是朝阳先笑了：“饕餮穷奇？这两个名字倒是颇有意思。”
她自幼就喜欢小动物，这会手痒，被太后拦下，后者的表情竟然看上去有几分严肃：“你怀着身孕呢，得小心些。”
也是。
朝阳长公主遗憾地摇摇头，她这一胎来得不易，平日里都是小心谨慎着的，也不知为何，方才忽然对那两只小动物产生了亲近之意。
“皇爷爷！曾祖母！舅舅！姑姑！”
柚柚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，先是被太后搂在怀里好一顿揉搓，然后又被夏景帝抱起来颠了颠。
“我们柚柚又重了些。”夏景帝笑呵呵的。
“是皇爷爷你力气小啦！”柚柚理直气壮。
最后还是江滦把她跟拔萝卜似的从自己父皇那抢了回来。
一家人笑作一团。
午宴开始，江若云亲自端上了一碗长寿面。
面条是她一早起来亲手擀的，又细又长，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，汤头浓郁鲜美。
“快吃吧，吃了就能长命百岁。”江若云温柔地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。
柚柚埋头吃着面，其实娘亲的厨艺也就那样，面也粗粗细细的并不均匀，但就是能从每一口中都尝出家的味道。
一滴泪顺着脸颊落入碗中，柚柚连忙把脸埋低了，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现在的氛围。